第 26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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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6 章
都說旅行是檢驗兩個人是否合適的最有效的方法。
以前一直不以為然, 現在陳望楓突然覺得這句話特有道理。
確定過房間裏沒有攝像頭後，他心想著這次餘希音總該忙完可以和他一起好好享受聖誕節了。
可才走到她房間門口，陳望楓就看到她仍在房間裏忙碌的身影, 便灰溜溜帶著滑板悄悄離開了民宿, 只給她留下了一條微信：【我去附近菜場買點菜, 晚上給你做飯。】
能征服餘希音的胃, 算目前他為數不多可以驕傲的事了。
現在是傍晚五點半, 天已經黑了下來。
郊區向來比城區要冷得多, 而且這邊房屋普遍低矮, 通往菜場的路上連個遮擋物都沒有，寒風嘩嘩直往臉上吹, 吹得生疼。
陳望楓還踩著滑板極速前進，臉頰被吹得紅彤彤的 , 可以說是自找罪受。
藍牙耳機裏傳來人群嘈雜熱鬧的聲音, 商場播放的《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》通過沈欽的話筒傳達到他的耳朵裏, 歡快的音樂更襯得他內心一片悲涼。
“怎麽辦啊？如果今晚告白的話, 她一定會拒絕我的。”
他把今天的諸多不順都說給了沈欽聽, 可憐小狗的耳朵耷拉下來，又覺得很不好意思, “我也沒想打擾你和艾米過聖誕節的，但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，我現在好怕告白會失敗。”
“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，電話都打過來了, 再說不想打擾我們有意義嗎？”
沈欽不怎麽給他面子，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輸出, “餘希音都還什麽都沒說，你怎麽就自己內耗上了？你要相信她是一個成熟的人, 有不高興不喜歡的地方會直接告訴你，不要自己亂想。”
“沈欽說的對，你別急著否定自己。”
耳機裏又傳來了艾米的聲音，剛開始聲音顯得遙遠，後來大概是她把手機搶過來了，聲音就變大了很多，“今晚還有很多時間呢，你後面好好表現不就好了嗎？”
“你說真的？”
“她不是很喜歡吃你做的飯嗎？那就從做一頓好吃的飯開始啊。”
艾米的話給了陳望楓一點動力，掛了電話後，他深呼一口氣，左腳落在地面上猛蹬了一下，滑板馬上就加速前往了菜場。
給餘希音做了快半個月的菜，陳望楓差不多摸清了她的胃口。
她最喜歡吃重口味的，又吃不了太辣的，也不能吃太油的，同時還會嚴格計算攝入的卡路裏。
為此，陳望楓特地下載了控制飲食的APP，一邊買菜一邊算卡路裏，想到民宿廚房裏還有一個烤箱，順便買了點做姜餅的材料，準備晚上一邊烤火一邊吃姜餅。
想象很美麗，然而——
烤箱是壞的。
民宿老板反反覆覆地在微信裏向陳望楓道歉，說是最近太忙，一不留神就把這事給忘了。
可陳望楓什麽都不想說，只覺得天要亡他。
看他嘴撅得差不多能掛個油壺了，餘希音拍了拍他的肩，“別不開心了，你去做飯吧。做不了姜餅也沒關系，我可以叫個跑腿幫我們買點姜餅過來。”
狗狗眼幾乎泛著淚光，陳望楓問：“你不會怪我嗎？”
餘希音有點意外：“我為什麽要怪你？”
“因為我沒有想到要提前檢查烤箱能不能用，臨時想到要做姜餅但沒有提前和你商量，最後什麽都準備好了才發現原來做不了，害得這些材料都要被我浪費了。”
而且，今天還有那麽多沒做好的事。
陳望楓都沒好說出來。
失落的聲音突然在餘希音心尖戳了戳。
她以為像陳望楓這樣的性格會永遠都樂觀積極，又或者說以他那樣直來直去的腦回路應該不會懊悔已經做下的決定，卻不想他也會想這麽多。
她搖頭：“不會啊，我家有烤箱，明天回家再做姜餅好了。”
“可是，明天就不是聖誕節了……”
陳望楓側目看向了窗外，正如天氣預報所說，外面真的飄起了小雪。
可現實的發展卻與他的想象截然不同，充滿了各種意外。
餘希音彎了彎眼眸，輕聲說：“誰說只有聖誕節才能吃姜餅？只要你想，什麽時候都可以吃。只要你願意，每天也都可以是聖誕節。”
“那明天你還能——”
“我有點餓了，你快點去做飯吧，這邊做姜餅的材料我來收拾，你不用管。”
兩人同時開口，陳望楓不動聲色咽下了後面還沒來得及說出來的邀請，看著餘希音卷起衣袖開始收拾制作姜餅的材料，轉身去做飯了。
其他的話先不要說，安心做好這頓飯才是最重要的事情。
因為耽誤了一點時間，飯做好就七點半了。
陳望楓點好了篝火，燃燒的木柴點亮一片暖橘色的火光，源源不斷地散發著暖烘烘的熱意。餘希音把飯菜端了過來，兩人席地而坐，身側就是一片落地窗，正好欣賞小雪簌簌飄下，院子裏鋪滿白雪的美景。
旁邊還有一臺唱片樣式的音響，陳望楓試著連了一下藍牙，牛姐的《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》就在屋裏響起，很是應景。
餘希音小口吃著辣子雞丁，“我每年聖誕節也都會聽這首歌，很有氣氛。”
“不愧是牛姐的養老保險，怎麽聽都不膩。”
“下個月就該放劉德華的養老保險了，現在只有在商場聽到他的《恭喜發財》才感受到年味。”
不知是突然間哪裏來的默契，兩人相視一笑。
縱然今天在此之前有太多不圓滿的地方，但到了這樣寧靜的時刻，享受著屋內的溫暖，窗外的飄雪，才忽然發現那些不圓滿只是為了襯托現在的美好。
外面的雪慢慢鋪厚了，陳望楓問：“今晚要不要叫老板過來教我們做陶藝？”
“不用吧，讓老板好好過一個聖誕節，我們明天再做陶藝也不遲。”
“那堆雪人呢？”
陳望楓還盼著出去玩雪，眼睛都差不多黏在外面了，餘希音不忍心拒絕他，也不大想委屈自己，“可是外面好冷……”
“那我出去堆雪人，你在裏面看？”
“你不怕冷的嗎？”
“一點點，但是動起來就好了！”
很多負面情緒都已經淡了，在隨著雪花悄悄溜走，他滿血覆活，“等我們吃完飯，姜餅應該也送過來了，你就在這裏烤火吃姜餅，看我在外面給你堆雪人就好了！如果你想的話，也可以隨時出來和我一起堆雪人！”
餘希音欣然點頭：“好啊。”
這一次現實的發展終於沒有偏離陳望楓的設想，當他和餘希音一起剛剛洗好了碗筷，外賣小哥準時把姜餅送了過來。
姜餅還是熱乎乎的散發著香味，陳望楓吃了一塊就跟脫韁的野馬一樣，帶著一根他在菜場有意買的胡蘿蔔跑到了院子裏，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腳印。
或者說，他留下的是一串放蕩不羈的小狗爪印。
餘希音突然有點惡趣味地想。
而站在院子裏的男生在空地上手舞足蹈的，大聲說：“音響聲音放大一點，我也想聽歌！”
民宿的隔音效果做得還不錯，他那麽大的音量傳達到餘希音這裏就只剩一點點了。擔心他聽不到音樂，她把門打開，再調高音響音量，問：“可以聽到了？”
“可以！你別離門口太近！會很冷的！你到篝火旁邊坐著！”
“我知道！”
餘希音挪到了篝火旁邊，托著腮看陳望楓在外面堆出了一個好大的雪堆，這是雪人的身體。然後又滾了一個大雪球安在了上面，成為了雪人的腦袋。
這個過程說起來簡單，其實並不輕松。
今天京川郊區的夜裏趨近於零下五攝氏度，風又大得過分，光是站在外面就已經很冷了。陳望楓的手還和冰涼的雪花親密接觸，很快就變得紅彤彤的了。
看他還想給雪人雕琢細節，餘希音裹緊了羽絨服盯著寒風跑出去。
“現在就已經很好看了，你把胡蘿蔔戳進去做鼻子就好了，幹嘛還要在外面吹風？”
“不行，這是給你做的雪人，還得更好看一點才行。”
陳望楓到了這時候反而有點倔，堅持要給雪人鑿一雙大大的眼睛，回頭看到餘希音還在外面站著，問：“你不是說外面冷嗎？怎麽還在這站著？”
餘希音沒動，“陪你啊。”
狗狗眼眨了眨，疑惑：“你的陪就是在旁邊看著我堆嗎？要不要一起來？你別看我手有這麽紅，其實搓一會兒雪就會感覺發燙了。”
“不要，我就在這看著。”
“那你還不如回去烤火呢，我真怕你在這幹站著會把自己凍壞了。”
見她還沒動，陳望楓把腦袋上的毛線帽戴到了她腦袋上，兩個人的腦袋完全不是一個型號，帽檐都要遮住餘希音的眼睛了，“那你至少多戴個帽子吧？這樣看起來暖和多了”
帽子上還殘留著某人腦袋上暖乎乎的熱氣，餘希音臉一紅，把帽子塞回給陳望楓，“不要，我回屋裏烤火了。”
她大步回了民宿，聽到男生爽朗的笑聲。
陳望楓笑完，就在院子裏撿了兩根折斷的枯枝做雪人的手臂，又在地上撿了一個好多黑色的石子，大點的做雪人的眼睛，小點的就嵌進去做雪人的紐扣，然後把提前準備好的胡蘿蔔戳進去做了鼻子。
到這裏，餘希音以為雪人堆完了，卻沒想到陳望楓還把自己的圍巾取下來給了雪人。
大抵是飄雪落到了脖子裏，他被凍得縮了縮脖子，居然也沒想過要把圍巾戴回來，反倒是笑容明朗，狗狗眼也亮得好像在發光，沖玻璃窗這邊揮著手臂大喊：“餘希音！雪人堆好了！”
餘希音不自覺也揚起了幾分笑意，攏緊了羽絨服又走到門口，“我看到了，雪人很好看。”
“那你喜歡嗎？”
“喜歡啊。”
“那你可以也喜歡我嗎？”
在空曠的雪夜，他的聲音猶如回響，一遍一遍在餘希音耳邊回想，輕輕叩開餘希音的心房。
陳望楓一開始就點的是單曲循環，音響一直在播放牛姐的《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》，落在餘希音的耳朵裏仿佛是在暗示著她什麽。
“I just want you for my own，
More than you could ever know，
Make my wishe true...
All I want for Christmas，
Is you...”
“餘希音，你可以喜歡我嗎？”
陳望楓又問了一遍。
不知道是天氣太冷，還是他太緊張了，餘希音看到他垂落在側的雙手手指微微顫抖，興許是發現了她的視線落在了他手上，就不自覺兩手交握起來，微微摩挲了幾下。
就算不愛交際，餘希音也好歹是從小就成績好，長得還漂亮的女生。
她聽過的告白不少，但很少有能打動到她的，頂多就是感覺有一顆小石子被投進了她的心湖，還沒蕩漾幾下，連漣漪都只有一點點，很快就沈底了。
可面對陳望楓，她感覺就是很不一樣，心好像在一瞬間被插上了翅膀，馬上就要起飛了。
她還有點慌亂，眼睫禁不住顫了顫，“你喜歡我什麽？”
“不知道，就是一種感覺吧，看到你的第一眼，我就覺得好喜歡，想和你一直在一起。”
把這最重要的一句話說完，陳望楓表現出一點局促，卻又努力用很堅定的眼神看著餘希音，“我真的說不出具體的原因，可能你會覺得我的喜歡很草率。但我是認真的，我就是喜歡你，喜歡你的所有。”
“即使我是個無趣又死板的人嗎？”
餘希音抿了抿唇，看著他的眼睛，緩聲說：“你應該能看出來，我對大多數事物都不感興趣，我不會陪你做你喜歡的事情，就像滑板、打雪仗、堆雪人，還有很多，我都不感興趣。我還是個不喜歡變動，喜歡嚴格遵守計劃的人，而你自由隨性，想到什麽就是什麽。我們有太多不一樣的地方了，磨合起來會很困難，這些都沒有關系嗎？”
她本來就抗拒會給生活帶來翻天覆地變化的戀愛關系，而隨著她和陳望楓關系越來越近，她越發知道他們之間天差地別。
這都是真實存在的問題，她沒辦法越過，也都是她不想戀愛的原因。
可在陳望楓心裏，這都不是問題，“沒關系啊，就算你不陪我，像剛才那樣看著我也很好不是嗎？你喜歡計劃，那我就可以配合你的時間計劃。我們已經認識了這麽久，不是相處得很好嗎？”
“可是遷就我，你會很累。”
“你難道沒有遷就我嗎？”
她有一會兒沒說話，陳望楓就接著說：“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本來就是互相包容、互相遷就的過程，更何況是成為情侶。磨合沒那麽難，只要你也喜歡我，你說的問題我們都可以一起解決。”
“可是時間久了，很容易厭倦的。”
“但你不試試，怎麽知道你一定會厭倦呢？”
聲音落在這裏停頓了片刻。
餘希音似有所感，擡眸看到陳望楓滿是真摯的雙眼，“所以餘希音，我再問你一次，你喜歡我嗎？”
“……喜歡。”
“那我們就在一起。”
“Baby 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……”
單曲循環的歌剛好又播放到了結尾的地方，在牛姐唱出“you”的時候，陳望楓將餘希音攬入了懷中，在雪夜裏用彼此的身體傳遞縷縷暖意。
腦海裏忽然響起林語容曾說過的話，與其抗拒變量，不如擁抱變量。
餘希音遲疑片刻，擁住了她平穩生活中最大的變量。
“蕪湖~我有女朋友了！”
“陳望楓！你快點閉嘴啊！”
感覺他聲音洪亮到隔壁都能聽到了，餘希音臉紅，毫不猶豫掐了一把新晉男朋友的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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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前一直不以為然, 現在陳望楓突然覺得這句話特有道理。
確定過房間裏沒有攝像頭後，他心想著這次餘希音總該忙完可以和他一起好好享受聖誕節了。
可才走到她房間門口，陳望楓就看到她仍在房間裏忙碌的身影, 便灰溜溜帶著滑板悄悄離開了民宿, 只給她留下了一條微信：【我去附近菜場買點菜, 晚上給你做飯。】
能征服餘希音的胃, 算目前他為數不多可以驕傲的事了。
現在是傍晚五點半, 天已經黑了下來。
郊區向來比城區要冷得多, 而且這邊房屋普遍低矮, 通往菜場的路上連個遮擋物都沒有，寒風嘩嘩直往臉上吹, 吹得生疼。
陳望楓還踩著滑板極速前進，臉頰被吹得紅彤彤的 , 可以說是自找罪受。
藍牙耳機裏傳來人群嘈雜熱鬧的聲音, 商場播放的《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》通過沈欽的話筒傳達到他的耳朵裏, 歡快的音樂更襯得他內心一片悲涼。
“怎麽辦啊？如果今晚告白的話, 她一定會拒絕我的。”
他把今天的諸多不順都說給了沈欽聽, 可憐小狗的耳朵耷拉下來，又覺得很不好意思, “我也沒想打擾你和艾米過聖誕節的，但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，我現在好怕告白會失敗。”
“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，電話都打過來了, 再說不想打擾我們有意義嗎？”
沈欽不怎麽給他面子，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輸出, “餘希音都還什麽都沒說，你怎麽就自己內耗上了？你要相信她是一個成熟的人, 有不高興不喜歡的地方會直接告訴你，不要自己亂想。”
“沈欽說的對，你別急著否定自己。”
耳機裏又傳來了艾米的聲音，剛開始聲音顯得遙遠，後來大概是她把手機搶過來了，聲音就變大了很多，“今晚還有很多時間呢，你後面好好表現不就好了嗎？”
“你說真的？”
“她不是很喜歡吃你做的飯嗎？那就從做一頓好吃的飯開始啊。”
艾米的話給了陳望楓一點動力，掛了電話後，他深呼一口氣，左腳落在地面上猛蹬了一下，滑板馬上就加速前往了菜場。
給餘希音做了快半個月的菜，陳望楓差不多摸清了她的胃口。
她最喜歡吃重口味的，又吃不了太辣的，也不能吃太油的，同時還會嚴格計算攝入的卡路裏。
為此，陳望楓特地下載了控制飲食的APP，一邊買菜一邊算卡路裏，想到民宿廚房裏還有一個烤箱，順便買了點做姜餅的材料，準備晚上一邊烤火一邊吃姜餅。
想象很美麗，然而——
烤箱是壞的。
民宿老板反反覆覆地在微信裏向陳望楓道歉，說是最近太忙，一不留神就把這事給忘了。
可陳望楓什麽都不想說，只覺得天要亡他。
看他嘴撅得差不多能掛個油壺了，餘希音拍了拍他的肩，“別不開心了，你去做飯吧。做不了姜餅也沒關系，我可以叫個跑腿幫我們買點姜餅過來。”
狗狗眼幾乎泛著淚光，陳望楓問：“你不會怪我嗎？”
餘希音有點意外：“我為什麽要怪你？”
“因為我沒有想到要提前檢查烤箱能不能用，臨時想到要做姜餅但沒有提前和你商量，最後什麽都準備好了才發現原來做不了，害得這些材料都要被我浪費了。”
而且，今天還有那麽多沒做好的事。
陳望楓都沒好說出來。
失落的聲音突然在餘希音心尖戳了戳。
她以為像陳望楓這樣的性格會永遠都樂觀積極，又或者說以他那樣直來直去的腦回路應該不會懊悔已經做下的決定，卻不想他也會想這麽多。
她搖頭：“不會啊，我家有烤箱，明天回家再做姜餅好了。”
“可是，明天就不是聖誕節了……”
陳望楓側目看向了窗外，正如天氣預報所說，外面真的飄起了小雪。
可現實的發展卻與他的想象截然不同，充滿了各種意外。
餘希音彎了彎眼眸，輕聲說：“誰說只有聖誕節才能吃姜餅？只要你想，什麽時候都可以吃。只要你願意，每天也都可以是聖誕節。”
“那明天你還能——”
“我有點餓了，你快點去做飯吧，這邊做姜餅的材料我來收拾，你不用管。”
兩人同時開口，陳望楓不動聲色咽下了後面還沒來得及說出來的邀請，看著餘希音卷起衣袖開始收拾制作姜餅的材料，轉身去做飯了。
其他的話先不要說，安心做好這頓飯才是最重要的事情。
因為耽誤了一點時間，飯做好就七點半了。
陳望楓點好了篝火，燃燒的木柴點亮一片暖橘色的火光，源源不斷地散發著暖烘烘的熱意。餘希音把飯菜端了過來，兩人席地而坐，身側就是一片落地窗，正好欣賞小雪簌簌飄下，院子裏鋪滿白雪的美景。
旁邊還有一臺唱片樣式的音響，陳望楓試著連了一下藍牙，牛姐的《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》就在屋裏響起，很是應景。
餘希音小口吃著辣子雞丁，“我每年聖誕節也都會聽這首歌，很有氣氛。”
“不愧是牛姐的養老保險，怎麽聽都不膩。”
“下個月就該放劉德華的養老保險了，現在只有在商場聽到他的《恭喜發財》才感受到年味。”
不知是突然間哪裏來的默契，兩人相視一笑。
縱然今天在此之前有太多不圓滿的地方，但到了這樣寧靜的時刻，享受著屋內的溫暖，窗外的飄雪，才忽然發現那些不圓滿只是為了襯托現在的美好。
外面的雪慢慢鋪厚了，陳望楓問：“今晚要不要叫老板過來教我們做陶藝？”
“不用吧，讓老板好好過一個聖誕節，我們明天再做陶藝也不遲。”
“那堆雪人呢？”
陳望楓還盼著出去玩雪，眼睛都差不多黏在外面了，餘希音不忍心拒絕他，也不大想委屈自己，“可是外面好冷……”
“那我出去堆雪人，你在裏面看？”
“你不怕冷的嗎？”
“一點點，但是動起來就好了！”
很多負面情緒都已經淡了，在隨著雪花悄悄溜走，他滿血覆活，“等我們吃完飯，姜餅應該也送過來了，你就在這裏烤火吃姜餅，看我在外面給你堆雪人就好了！如果你想的話，也可以隨時出來和我一起堆雪人！”
餘希音欣然點頭：“好啊。”
這一次現實的發展終於沒有偏離陳望楓的設想，當他和餘希音一起剛剛洗好了碗筷，外賣小哥準時把姜餅送了過來。
姜餅還是熱乎乎的散發著香味，陳望楓吃了一塊就跟脫韁的野馬一樣，帶著一根他在菜場有意買的胡蘿蔔跑到了院子裏，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腳印。
或者說，他留下的是一串放蕩不羈的小狗爪印。
餘希音突然有點惡趣味地想。
而站在院子裏的男生在空地上手舞足蹈的，大聲說：“音響聲音放大一點，我也想聽歌！”
民宿的隔音效果做得還不錯，他那麽大的音量傳達到餘希音這裏就只剩一點點了。擔心他聽不到音樂，她把門打開，再調高音響音量，問：“可以聽到了？”
“可以！你別離門口太近！會很冷的！你到篝火旁邊坐著！”
“我知道！”
餘希音挪到了篝火旁邊，托著腮看陳望楓在外面堆出了一個好大的雪堆，這是雪人的身體。然後又滾了一個大雪球安在了上面，成為了雪人的腦袋。
這個過程說起來簡單，其實並不輕松。
今天京川郊區的夜裏趨近於零下五攝氏度，風又大得過分，光是站在外面就已經很冷了。陳望楓的手還和冰涼的雪花親密接觸，很快就變得紅彤彤的了。
看他還想給雪人雕琢細節，餘希音裹緊了羽絨服盯著寒風跑出去。
“現在就已經很好看了，你把胡蘿蔔戳進去做鼻子就好了，幹嘛還要在外面吹風？”
“不行，這是給你做的雪人，還得更好看一點才行。”
陳望楓到了這時候反而有點倔，堅持要給雪人鑿一雙大大的眼睛，回頭看到餘希音還在外面站著，問：“你不是說外面冷嗎？怎麽還在這站著？”
餘希音沒動，“陪你啊。”
狗狗眼眨了眨，疑惑：“你的陪就是在旁邊看著我堆嗎？要不要一起來？你別看我手有這麽紅，其實搓一會兒雪就會感覺發燙了。”
“不要，我就在這看著。”
“那你還不如回去烤火呢，我真怕你在這幹站著會把自己凍壞了。”
見她還沒動，陳望楓把腦袋上的毛線帽戴到了她腦袋上，兩個人的腦袋完全不是一個型號，帽檐都要遮住餘希音的眼睛了，“那你至少多戴個帽子吧？這樣看起來暖和多了”
帽子上還殘留著某人腦袋上暖乎乎的熱氣，餘希音臉一紅，把帽子塞回給陳望楓，“不要，我回屋裏烤火了。”
她大步回了民宿，聽到男生爽朗的笑聲。
陳望楓笑完，就在院子裏撿了兩根折斷的枯枝做雪人的手臂，又在地上撿了一個好多黑色的石子，大點的做雪人的眼睛，小點的就嵌進去做雪人的紐扣，然後把提前準備好的胡蘿蔔戳進去做了鼻子。
到這裏，餘希音以為雪人堆完了，卻沒想到陳望楓還把自己的圍巾取下來給了雪人。
大抵是飄雪落到了脖子裏，他被凍得縮了縮脖子，居然也沒想過要把圍巾戴回來，反倒是笑容明朗，狗狗眼也亮得好像在發光，沖玻璃窗這邊揮著手臂大喊：“餘希音！雪人堆好了！”
餘希音不自覺也揚起了幾分笑意，攏緊了羽絨服又走到門口，“我看到了，雪人很好看。”
“那你喜歡嗎？”
“喜歡啊。”
“那你可以也喜歡我嗎？”
在空曠的雪夜，他的聲音猶如回響，一遍一遍在餘希音耳邊回想，輕輕叩開餘希音的心房。
陳望楓一開始就點的是單曲循環，音響一直在播放牛姐的《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》，落在餘希音的耳朵裏仿佛是在暗示著她什麽。
“I just want you for my own，
More than you could ever know，
Make my wishe true...
All I want for Christmas，
Is you...”
“餘希音，你可以喜歡我嗎？”
陳望楓又問了一遍。
不知道是天氣太冷，還是他太緊張了，餘希音看到他垂落在側的雙手手指微微顫抖，興許是發現了她的視線落在了他手上，就不自覺兩手交握起來，微微摩挲了幾下。
就算不愛交際，餘希音也好歹是從小就成績好，長得還漂亮的女生。
她聽過的告白不少，但很少有能打動到她的，頂多就是感覺有一顆小石子被投進了她的心湖，還沒蕩漾幾下，連漣漪都只有一點點，很快就沈底了。
可面對陳望楓，她感覺就是很不一樣，心好像在一瞬間被插上了翅膀，馬上就要起飛了。
她還有點慌亂，眼睫禁不住顫了顫，“你喜歡我什麽？”
“不知道，就是一種感覺吧，看到你的第一眼，我就覺得好喜歡，想和你一直在一起。”
把這最重要的一句話說完，陳望楓表現出一點局促，卻又努力用很堅定的眼神看著餘希音，“我真的說不出具體的原因，可能你會覺得我的喜歡很草率。但我是認真的，我就是喜歡你，喜歡你的所有。”
“即使我是個無趣又死板的人嗎？”
餘希音抿了抿唇，看著他的眼睛，緩聲說：“你應該能看出來，我對大多數事物都不感興趣，我不會陪你做你喜歡的事情，就像滑板、打雪仗、堆雪人，還有很多，我都不感興趣。我還是個不喜歡變動，喜歡嚴格遵守計劃的人，而你自由隨性，想到什麽就是什麽。我們有太多不一樣的地方了，磨合起來會很困難，這些都沒有關系嗎？”
她本來就抗拒會給生活帶來翻天覆地變化的戀愛關系，而隨著她和陳望楓關系越來越近，她越發知道他們之間天差地別。
這都是真實存在的問題，她沒辦法越過，也都是她不想戀愛的原因。
可在陳望楓心裏，這都不是問題，“沒關系啊，就算你不陪我，像剛才那樣看著我也很好不是嗎？你喜歡計劃，那我就可以配合你的時間計劃。我們已經認識了這麽久，不是相處得很好嗎？”
“可是遷就我，你會很累。”
“你難道沒有遷就我嗎？”
她有一會兒沒說話，陳望楓就接著說：“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本來就是互相包容、互相遷就的過程，更何況是成為情侶。磨合沒那麽難，只要你也喜歡我，你說的問題我們都可以一起解決。”
“可是時間久了，很容易厭倦的。”
“但你不試試，怎麽知道你一定會厭倦呢？”
聲音落在這裏停頓了片刻。
餘希音似有所感，擡眸看到陳望楓滿是真摯的雙眼，“所以餘希音，我再問你一次，你喜歡我嗎？”
“……喜歡。”
“那我們就在一起。”
“Baby 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……”
單曲循環的歌剛好又播放到了結尾的地方，在牛姐唱出“you”的時候，陳望楓將餘希音攬入了懷中，在雪夜裏用彼此的身體傳遞縷縷暖意。
腦海裏忽然響起林語容曾說過的話，與其抗拒變量，不如擁抱變量。
餘希音遲疑片刻，擁住了她平穩生活中最大的變量。
“蕪湖~我有女朋友了！”
“陳望楓！你快點閉嘴啊！”
感覺他聲音洪亮到隔壁都能聽到了，餘希音臉紅，毫不猶豫掐了一把新晉男朋友的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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